[转帖]禅宗大意 3
2011-11-15 16-05-31 来源:正觉谈 作者:钝刀 点击:次
神龙三年(707)师辞归嵩岳,三月三日以后事嘱门人。至八日,闭户偃身而寂,春秋一百二十八。门人遵旨,舁置林间,野火自燃,得舍利八十粒,内五粒色紫,留于宫中。至先天二年(713),建塔供奉。
3.袁州蒙山道明禅师,鄱阳人,是陈宣帝之裔孙,国亡,落于民间。因其是王孙,尝受官署,因有将军之号。少年时于永昌寺出家,慕道心切,遂往依五祖法会,极意研导,初无解悟。及闻五祖密付衣法与卢行者慧能,即率同志数十人,蹑迹追逐,至大庾岭,师最先见,余辈未及。卢见师奔至,即掷衣钵于磐石曰:‘此衣表信,可力争耶!任君将去。’师遂举之,如山不动,踟躇悚栗,乃曰:‘我来求法,非为衣也。愿行者开示于我!’卢曰‘不思善,不思恶,正凭么时,阿哪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?’师当下大悟,遍体汗流,泣礼数拜,问曰:‘上来密语密意外,还更别有意旨否?’卢曰:‘我今与汝说者,即非密也。汝若返照自己面目,密在汝边。’师曰:‘某甲虽在黄梅随众,实未省自己面目。今蒙指授入处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今行者即是某甲师也。’卢曰:‘汝若如是,则是吾与汝同师黄梅,善自护持。’师又问:‘某甲向后宜往何所?’卢曰:‘逢袁可止,遇蒙即居。’师礼谢,即回岭下。独往庐山布水台,三年后,始往袁州蒙山,大唱玄机。师初名慧明以避六祖讳,改名道明。座下诸弟子,尽遣往岭南,参礼六祖。
上来已简略介绍旁传的善知识七人,其余未叙述者,或于史书中已立传,或唯列其名,可于《传灯录》、《广灯录》、《传法正宗记》等书中参考之。
禅宗初祖达磨大师,在向二祖慧可传法时说:‘昔如来以正法眼付迦叶大士,辗转嘱累而至于我,我今付汝,汝当护持。并授汝袈裟以为法信,各有所表,宜可知矣。’又曰:‘吾有《楞伽经》四卷,亦用付汝,即是如来心地要门,令诸众生,开示悟人。’这是《景德传灯录》的记述。达磨传法授衣后,还传授了《楞伽经》四卷,并说明此经是如来心地要门,要二祖慧可弘传,开示众生悟人。指出了《楞伽经》对参禅者的重要性。
但是达磨大师又说,他所传授的禅法,是‘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’。指出了禅的立宗基础及体验的方法。既然是‘教外别传’,故无所依的经典;既然是‘不立文字’,故也没有文字上构思推究的理论,只以‘见性’一事为‘成佛’之道。根据这些教导,所以禅宗接化学人,都是用解粘去缚的方法,应病与药,使学人直悟,冷暖自知,以心传心,师资默契而已。禅的主眼,是亲证真如法界,不是一种真理的概念,这必须如实体验,始得理会。故说禅是‘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’,但也并不轻视经典。如中峰和尚在《山房夜话》里说:‘譬如四序成一岁之功,而春夏秋冬之令,不容不别也。其所不能别者,一岁之功也。密宗,春也;天台、贤首、慈恩等宗,夏也;南山律宗,秋也;少林单传之宗,冬也。就理言之,但知禅为诸宗之别传,而不知诸宗亦禅之别传也。会而归之,密宗乃宣一佛大慈悲拔济之心也;教宗乃阐一佛大智开示之心也;律宗乃持一佛大行庄严之心也;禅宗乃传一佛大觉圆满之心也。’日本临济宗的创建者荣西禅师在《兴禅护国论》里说:‘与而论之,一大藏教,皆是禅所依之经典;夺而言之,无有一言为禅所依之经典。’扫除了禅教的矛盾。教即是禅,禅即是教,故教无可舍,一切教都是禅。所以禅宗对经典的看法,亦自和其他各宗不同,可取则取,可舍则舍,不受任何束缚,自由任用。凡有助于禅旨的举扬,三藏教典,拈来就用,用罢即了。这是的经教观。如四时、五时教或三时教的分类,悉非所问,是之谓‘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’。在参禅者自己用功方面来说,有时也须要看经教,所谓‘以教照心’,就是根据经典所说的思想,来对照自己的体验,鉴定其正确与否。从这点来说,禅人也有应用经教的时候,古来禅门大德,从看经教而开悟的亦大有人在。所以‘不立文字’,不等于不用文字。因此,初祖达磨大师传《楞伽经》四卷给二祖慧可大师,是有其深远用意的。
禅宗的正式建立是从六祖慧能大师开始的。在这之前,从初祖达磨至五祖弘忍及其旁出诸大德,都称为楞伽师。下面简略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。
毫无疑问,达磨大师本人是受持《楞伽经》的。《楞伽师资记》说初祖‘谓慧可曰,有《楞伽经》四卷,仁者依行,自然度脱’。又说:慧可‘记师言行,集成一卷,名之《达磨论》也。菩提师又为坐禅众释《楞伽》要义一卷,有十二三纸,亦名《达磨论》也。此两本论文,化理圆满,天下流通。’如果达磨大师自己不受持《楞伽经》,怎能将此经传授给慧可,并为坐禅众解释《楞伽》要义?所以达磨大师是受持和传授《楞伽经》的初祖
二祖慧可大师,在承受《楞伽经》之后,即于邺都随宜说法,一音演畅,四众归依,如此积化三十四载。《楞伽师资记》说二祖曾引《楞伽经》云:‘牟尼寂静观,是则远离生死,是名为不取。今世后世,净十方诸佛,若有一人,不因坐禅而能成佛者,无有是处。’这说明二祖对《楞伽经》的重视。《景德传灯录》卷三在二祖旁出的僧那禅师传中说:‘故我初祖兼付《楞伽经》四卷,谓我二祖曰:“吾观震旦,唯有此经,可以印心,仁者依行,自得度世”。’又二祖凡说法竟乃曰:‘此经四世之后,变成名相,深可悲哉!我今付汝,宜善护持,非人慎勿传之。’从僧那禅师对二祖传过《楞伽经》与他的叙述中,可知不但传法授衣,还必须兼付《楞伽经》四卷,而且慎重告诫:‘宜善护持,非人慎勿传之’,可见其对《楞伽经》之尊重珍视,慎其传授了。同时还说明,六祖以前的禅宗传法,不但对正传付与《楞伽经》,对旁出也毫无例外地传法必授经。《灯录》还在二祖旁出的慧满禅师传中说:‘常赉《楞伽经》四卷,以为心要,如说而行,盖遵历世之遗付也’。慧满禅师所持《楞伽经》当然是从二祖那里承受而得,并且如说而行,是遵行历世之遗付,既显示了参禅者遵从禅门历世的遗付,重视《楞伽经》的印证,也说明达磨大师所说入道的‘二人四行’与《楞伽》宗旨是一致的。
三祖僧璨大师,受二祖传法授衣后,《灯录》说他隐于舒州之皖公山,值北周武帝破灭佛法,师往来太湖县司空山,居无常处,积十余载,时人无能知者。后来为世民所知,奔趋礼拜,大设斋供法会,他为四众广宣心要,即于法会中在大树下,合掌立终。所谓广宣心要者,也可以理解为宣扬《楞伽经》的微妙第一真实了义教。因为达磨付《楞伽经》给二祖慧可时,曾说此经‘即是如来心地要门,令诸众生,开示悟人。’《楞伽师资记》也把璨大师列入师资之一。并说‘可后璨禅师,隐思空山,萧然静坐,不出文记。这与《灯录》所说‘积十余载,时人无能知者’是一致的。璨大师重在‘静坐’,对经教妙谛,不广为宣传,但时节因缘成熟时(即北周武帝灭佛之事已过去),还是广为四众宣扬心要。
四祖道信大师,《楞伽师资记》上是这样说的:‘唐朝蕲州双峰山道信禅师承璨禅师后。其信禅师,再敞禅门,宇内流布,有《菩萨戒法》一本,及《制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》,为有缘根熟者,说我此法,要依《楞伽经》,诸佛心第一。’此后还举出四祖引证的《文殊说般若经》、《华严经》等多种经教,阐述参禅办道的微妙方法。在《灯录》上说:‘既嗣祖风,摄心无寐,胁不至席者,凡六十年。’说他在隋大业十三年(617),于吉州教群众念‘摩诃般若波罗蜜’,因而使围城之兵自动退却。可见信祖在大弘禅法的同时,也大弘《楞伽经》和别的经教,故《楞伽师资记》将他列为宗祖之一。
五祖弘忍大师,在《楞伽师资记》中说:承信禅师后,忍传妙法,人尊为东山法门。又缘京洛道俗称叹,蕲州东山多有得果人,故称东山法门。又说,其弟子玄赜亲受付嘱而撰写《楞伽人法志》一书。如《师资记》说:‘玄赜以咸亨元年(670),至双峰山,恭承教诲,敢奉驱驰,首尾五年,往还三觐,道俗齐会,仂身供养,蒙示《楞伽》义云:此经唯心证乃知,非文疏能解。’又记弘忍大师之语云:‘如吾一生教人无数,好者并亡,后传吾道者,只可十耳。我与神秀论《楞伽经》,玄理通快,必多利益。资州智侁、白松山刘主簿,兼有文性,莘州慧藏、隋州玄约,忆不见之。嵩山老安,深有道行,潞州法如、韶州慧能、扬州高丽僧智德,此并堪为人师,但一方人物。越州义方,仍便讲说,又语玄赜曰:汝之兼行,善自保爱,吾涅槃后,汝与神秀,当以佛日再晖,心灯重照。’这些记,说明《楞伽经》在忍大师弘扬下,已成为最有名的正宗禅学了。到神秀做国师时,由于他自称是‘东山法门’的楞伽宗的一派,楞伽宗发展到势不可当了
如上所说,可知从初祖到五祖的正传和旁出,都称为楞伽师,到五祖下神秀做国师时,秀大师自称是楞伽宗的一派,并说明他传授的世系,是出于蕲州东山法门。他的世系表见于张说作的大通(神秀谥号)禅师碑铭:‘达磨—慧可—僧璨—道信—弘忍—神秀’。神秀做了六年(701—706)国师,已经使楞伽宗成为禅学的正宗了。在神秀圆寂后,他的弟子普寂、义福的地位更加崇高,使楞伽宗已成为当时佛教界盛况空前的宗派了。玄赜的《楞伽人法志》,就是叙述楞伽师的宗门谱系。此书虽然已不传,但它却是禅宗最早的史书。玄赜的弟子净觉撰写《楞伽师资记》,以宗奉《楞伽经》,故推四卷本《楞伽经》译者求那跋陀罗为祖祖,降达磨于第二,共介绍了历代传灯的八代,即于神秀之后加玄赜、普寂。如《师资记》最后说:‘自宋代以来,大德师代代相承,起自宋求那跋陀罗三藏,历代传灯,至于唐朝总八代,得道获果,有二十四人也。’禅宗五祖弘忍已开始重视《金刚经》,而六祖慧能则大力弘演《金刚经》,另辟蹊径,时号南宗,称神秀一系为北宗。
楞伽宗托始于初祖菩提达磨,达磨来自南印度,《楞伽经》正是南方经典,所以教人唯读《楞伽经》。慧可以下,承袭此风,就成为楞伽宗,又称为南天竺一乘宗。
《楞伽经》有四种译本:北凉昙无谶译《楞伽经》四卷,宋求那跋陀罗译《楞伽阿跋多罗宝经》四卷,元魏菩提流支译《入楞伽经》十卷,唐实叉难陀译《大乘入楞伽经》七卷。楞伽师以忘言忘念,无得正观为宗。其宗旨传承疏注等事,如《续高僧传·法冲传》中说:
‘冲以《楞伽》奥典,沉沦日久,所在追访,无惮夷险。会可师后裔盛习此经,即依师学,屡击大节。便舍徒众,任冲转教。即相续讲三十余遍。又遇可师亲传授者,依南天竺一乘宗讲之,又得百遍。其经本是宋代求那跋陀罗三藏翻,慧观法师笔受,故其文理克谐,行质相贯。专唯念慧,不在话言。于后达磨禅师传之南北,忘言忘念,无得正观为宗。后行中原,慧可禅师创得纲组,魏境文学多不齿之。领宗得意者时能启悟,今以人代转远,纰缪后学,可公别传略以详之。今叙师承,以为承嗣,所学历然有据。
(1)达磨禅师后有慧可、慧育二人,育师受道心行,口未曾说。
(2)可禅师后,粲禅师、惠禅师、盛禅师、那禅师、端禅师、长藏师、真法师、玉法师。以上并口说玄理,不出文记。
(3)可师后,善师(出抄四卷)、丰禅师(出疏五卷)、明禅师(出疏五卷)、胡禅师(出疏五卷)。
(4)远承可师后,大聪师(出疏五卷)、道荫师(抄四卷)、冲法师(疏五卷)、岸法师(疏五卷)、宠法师(疏八卷)、大明师(疏十卷)。
(5)不承可师、自依《摄论者》,迁禅师(疏四卷)、尚德律师(出《传入楞伽》十卷)。
(6)那老师后,实禅师、惠禅师、旷法师、宏智师(名住京师西明,身亡法绝)。
(7)明禅师后,伽法师、宝瑜师、宝迎师、道莹师(并次第传灯,于今扬化)。
冲公自从经术,加以《楞伽》命家,前后敷弘,将二百遍,须便为引,曾未涉文。……师学者苦请出义,……事不获已,作疏五卷,题为私记,今盛行之。’
法冲唐高宗麟德时年七十九,上推其出生年代约当隋文帝开皇六年(586)。道宣晚年认识法冲,对《法冲传》的材料尚未整理,就圆寂了。但读了《法冲传》中如上所引的一般记述,对楞伽宗的传承及《楞伽经》的弘扬注疏等事有了大概的了解。
这里所说的禅宗五家七派,都是指的南宗慧能以下分宗分派的情况。自初祖达磨五传而至五祖弘忍,之忍下分北宗神秀与南宗慧能二派。北宗行于北地,数传而绝。南宗行于南地,普传既广,改变了师弟单传的做法,往往一师传几个弟子,各为一家。于是愈衍愈繁,禅风遍于全国,各务其师之说,竞自为家,遂为沩仰、临济、曹洞、云门、法眼五家。七派者,在五家中的临济宗第六代石霜楚圆下分为黄龙慧南与杨歧方会二派,是为五家七派。其中沩仰早歇,曹洞仅存,而云门、临济、法眼三家,在宋朝还很盛。到清末民初,临济则遍天下,曹洞仅一角了。然其宗派的兴衰,非法有强弱,在得人不得人耳。五家七派之分,唯以家风不同而有差别,不是宗旨或教义有差异。今将五家分派之系统,列表如下(表略)。
(一)沩仰宗
沩仰宗是慧能为代表的禅宗中最先成立的一个宗派,由于此宗的开创者灵佑和他的弟子慧寂,先后在潭州的沩山(今湖南省宁乡县西)、袁州的仰山(今江西省宜春县南),举扬一家的宗风,后世就称为沩仰宗。
露佑禅师是福州赵氏子,十五岁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师出家,于杭州龙兴寺受戒,二十三岁游江西,参礼百丈怀海禅师。一日侍立至深夜,百丈云:‘汝拨炉中有火否?’师拨云:‘无火。’百丈起身深拨得少火,举以示之曰:‘此不是火?’师由是发悟,礼谢陈其所解。百丈曰:‘此乃暂时歧路耳。经云:欲识佛性义,当观时节因缘。时节既至,如迷忽悟,如忘忽忆,方省己物不从他得。故祖师云:悟了同未悟,无心亦无法。只是无虚妄凡圣等心,本来心法元自备足。汝今既尔,善自护持。’
仰山慧寂禅师,韶州怀化人,姓叶氏。年十五欲出家,父母不许。后二载,师断手二指,跪父母前,誓求正法,以报答父母劬劳之恩,父母乃许。遂依南华寺通禅师落发,未受具足戒即游方。初谒耽源,已悟玄旨。后参沩仰,遂升堂奥。耽源谓师曰:‘国师(慧忠)当时传得六代祖师圆相,共九十七个,授与老僧。乃曰:“吾灭后三十年,南方有一沙弥到来,大兴此教,次第传授,无令断绝。”我今付汝,汝当奉持。’遂将其本过与师。师接得一览,便将火烧却。耽源一日问:‘前来诸相,甚宜秘惜。’师曰:‘当时看了便烧却也。’源曰:‘吾此法门无人能会,唯先师及诸祖祖、诸大圣人方可委悉,子何得焚之?’师曰:‘慧寂一览,已知其意。但用得不可执本也。’源曰:‘然虽如此于子即得,后人信之不及。’师曰:‘和尚若要重录不难,即重集一本呈上,更无遗失。’源曰:‘然。’耽源上堂,师出众,作此‘○’相以手托呈了,却叉手立。源以两手相交,作拳示之。师进前三步,作女人拜。源点头,师便礼拜。
参礼沩仰灵佑禅师时,沩问:‘汝是有主沙弥,无主沙弥?’师曰:‘有主。’曰:‘主在什么处?’师从西过东立,沩知是异人,便垂开示。师问:‘如何是真佛住处?’沩曰:‘以思无思之妙,返思灵焰之无穷,思尽还源,性相常住,事理不二,真佛如如。’师于言下顿悟。自此执侍前后,盘桓十五载(见《五灯会元》卷九。不久往江陵受具足戒,住夏探究律藏(见《景德传灯录》卷十一)。
沩仰宗的家风,审细密切,师资唱和,事理并行。体用语似争而默契。《人天眼目》说:‘沩仰宗者,父慈子孝,上令下从;你欲吃饭,我便捧羹;你欲渡江,我便撑船;隔山见烟,便知是火;隔墙见角,便知是牛。’亦方圆默契之意。《五家参详要路门》说:‘沩仰宗明作用。’如普请摘茶的时候,沩山问仰山曰:‘终日摘茶,只闻子声,不见子形,请现本形相见。’仰山摇撼茶树。沩山说:‘子只得其用,不得其体。’仰山说:‘未审和尚如何?’沩山良久不语。仰山说:‘和尚棒某甲吃,某甲棒教谁□吃?’沩山曰:‘放子三十棒。’此即‘明作用论亲疏为旨’的意趣。又如《归心录》说:‘沩仰家风,机用圆融,室中验人,句能陷虎。’又《五家宗旨纂要》说:‘沩仰宗风,父子一家,师资唱和。语默不露,明暗交驰,体用双彰,无舌人为宗,圆相明之。’
在禅宗五家中,沩仰宗最早兴起,但衰亡也较早。其法脉流传约一百五十年。
(二)临济宗
临济宗是禅宗五家中继沩仰宗之后而成立的一个宗派,由于开创此宗的义玄禅师,在河北镇州(今河北省正定县)的临济院,举扬一家宗风,后世就称为临济宗。
临济义玄禅师曹州南华人,姓邢氏,幼负出尘之志,及落发进受具戒,便慕禅宗。起初在黄檗希运禅师会下随众参侍,行业纯一。时睦州为第一座,见师行止乃叹曰:‘虽是后生,与众有异。’遂问:‘上座在此多少时候?’师曰:‘三年。’州曰:‘曾经参问过和尚吗?’师曰:‘不曾参问,不知问个什么?’州曰:‘何不问堂头和尚,如何是佛法的大意?’师便去。问声未绝,黄檗便打。师下来,州曰:‘问话作么生?’师曰:‘某甲问声未绝,和尚便打,某甲不会。’州曰:‘便更去问。’师又问,黄檗又打。如是三度问,三度被打。遂向州告辞曰:‘早承激劝问法,累承和尚赐棒,自恨障缘,不领深旨。今且辞去,往诸方行脚参访。’州曰:‘汝若去,须辞和尚了去。’师礼拜退。州先到黄檗处曰:‘问话上座,虽是后生,却甚奇特。若来辞,方便接引。已后为一株大树覆荫天下人去在。’师来日辞黄檗,檗曰:‘不须他去,只往高安滩头参大愚,必为汝说。’
师到大愚,愚曰:‘什么处来?’师曰:‘黄檗来。’愚曰:‘黄檗有何言句?’师曰:‘某甲三度问佛法的大意,三度被打。不知某甲有过无过?’愚曰:‘黄檗恁么老婆心切,为汝得彻困,更来这里问有过无过?’师于言下大悟。乃曰:‘元来黄檗佛法无多子。’愚掐住曰:‘这尿床鬼子,适来道有过无过,如今却道黄檗佛法无多子。你见个什么道理?速道!速道!’师于大愚肋下筑三拳,愚拓开曰:‘汝师黄檗,非干我事实。’
师辞大愚,却回黄檗。檗见便问:‘这汉来来去去,有甚了期?’师曰:‘只为老婆心切。便人事了。’侍立,檗问:‘甚处去来?’师曰:‘昨蒙和尚慈旨,令参大愚去来。’檗曰:‘大愚有何言句?’师举述前话。檗曰:‘遮大愚老汉,待来见与打一顿。’师曰:‘说甚待见,即今便打。’随后便掌。’檗曰;‘这疯癫汉来这里捋虎须。’师便喝。檗唤侍者曰:‘引这疯癫汉参堂去。’后来沩山举此话问仰山云:‘临济当时得大愚力?得黄檗力?’仰云:‘非但骑虎头,亦解把虎尾。’
临济与黄檗一起栽松时,檗曰;‘深山里栽许多松作甚么?’师曰:‘一与山门作境致,二与后人作标榜。’说了将锄头打地三下。黄檗曰:‘虽然如是,子已吃吾三十棒了也。’师又以锄头打地三下,作嘘嘘声。黄檗曰:‘吾宗到汝,大兴于世。’
师后住河北镇州临济禅院,学侣云集。一日,谓普化、克符二上座曰:‘我欲于此建立黄檗宗旨,汝且成褫我。’二人珍重下去。三日后,普化却上来问:‘和尚三日前说甚么?’师便打。三日后克符上来问:‘和尚前日打普化作甚么?’师亦打。
师上堂说:‘汝等诸人,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,常向汝诸人面门出入,未证据者看看。’当时有个僧人问:‘如何是无位真人?’师下禅床把住云:‘道!道!’僧拟议,师拓开曰:‘无位真人,是什么干屎橛。’便归方丈。
师接引学人有三玄(三种原则)、三要(三种要点),四料简(四种简别)等施设。师上堂时说:‘山僧今日见处,与祖佛不别。若第一句中荐得,堪与祖佛为师。若第二句中荐得,堪与人天为师。若第三句中荐得,自救不了。’僧便问:‘如何是第一句?’师曰:‘三要印开朱点窄,未容拟议主宾分。’曰:‘如何是第二句?’师曰:‘妙解岂容无著问,沤和争负截流机。’曰:‘如何是第三句?’师曰:‘但看棚头弄傀儡,抽牵全藉里头人。’乃曰:‘大凡演唱宗乘,一句中须具三玄门,一玄门须具三要。有权有实,有照有用。汝等诸人作么生会?’
师小参时指示接引学人方法云:‘有时夺人不夺境,有时夺境不夺人,有时人境两俱夺,有时人境俱不夺。’诸方目此为四料简。
师接化学人常用棒唱,他说:‘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,有时一喝如踞地狮子,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,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。汝作么生会?’僧拟议,师便喝。(见《五灯会元》卷十一)
师示众曰:‘我有时先照后用,有时先用后照,有时照用同时,有时照用不同时。先照后用有人在,先用后照有法在,照用同时,驱耕夫之牛,夺饥人之食,敲骨取髓,痛下针锥。照用不同时,有问有答,立宾立主,合水合泥,应机接物。若是过量人,向未举已前,撩起便行,犹较些子。’师见僧来,举起拂子。僧礼拜,师便打。又有僧来,师亦举拂子。僧不顾,师亦打。又有僧来参,师举拂子。僧曰:‘谢和尚指示。’师亦打。
师示众曰:‘参禅之人,大须子细。如宾主相见,便有言论往来。或应物现形,或全体作用,或把机权喜怒,或现半身,或乘狮子或乘象王,如有真正学人便喝。先拈出一个胶盆子,善知识不辨是境,,便上他境上作模作样,便被学人又喝,前人不肯放下,此是膏肓之病,不堪医治,唤作宾看主。或是善知识,不拈出物,只随学人问处即夺,学人被夺,抵死不肯放,此是主看宾。或有学人应一个清净境,出善知识前,知识辨得是境,把得抛向坑里。学人言:大好善知识。知识即云:咄哉!不识好恶。学人便礼拜。此唤作主看主。或有学人,披枷带锁,出善知识前,知识更与安一重枷锁。学人欢喜,彼此不辨,唤作宾看宾。大德,山僧所举,皆是辨魔拣异,知其邪正。’
师云:‘山僧无二法与人,只是治病解缚。尔取山僧口里语,不如休歇无事去。’你若能歇得念念驰求心,便与祖佛不别。’师示众云:‘今时学佛法者,且要求真正见解,若得真正见解,生死不染,去住自由,不要求殊胜,殊胜自至。’又说:‘大德!三界无安,犹如火宅。此不是你久停住处,无常杀鬼,一刹那间,不择贵贱老少。尔要与祖佛不别,但莫外求。尔一念清净心光,是尔屋里法身佛!一念无分别心光,是尔屋里报身佛;一念无差别心光,是尔屋里化身佛。此三种身,是尔即今目前听法的人,只为不向外驰求,有此功用。’
唐咸通八年(867)丁亥四月十日,将示灭,说传法偈曰:
临流不止问如何,真照无边说似他。
离相离名人不禀,吹毛用了急须磨。
复谓众曰:‘吾灭后,不得灭却吾正法眼藏。’三圣出曰:‘争敢灭却和尚正法眼藏?’师曰:‘已后有人问,你向他道甚么?’圣便喝。师曰:‘谁知吾正法眼藏,向这瞎驴边灭却。’言讫,端坐而逝。塔全身于大名府西北隅,谥慧照禅师,塔曰澄灵。’
临济宗的家风,机用峻烈,自古有‘临济将军,曹洞土民’之称。意谓临济宗似指挥百万师旅之将军,如以铁锤击石,现火光闪闪之机用。故《五家参详要路门》说:‘临济宗战机锋。’指出义玄,最初入处痛快,悟后参禅瞥脱。虽有五家各立宗旨,但初中后事,头正尾正,中兴如来正法眼藏,明了祖师西来密旨者,只此临济一宗最为至当。五祖法演禅师说:‘五逆五雷’之喝,一喝之下,头脑破裂,如五逆罪人,为五雷所裂。其禅之峻烈可知。凡僧有问,即喝破,或擒住,拓开等。其接化之热烈辛辣,五家中罕见其比。如《归心录》说:临济家风,白拈手段,势如山崩,机似电卷。又《五家宗旨纂要》说:‘临济家风,全机大用,棒喝齐施,虎骤龙奔,星驰电掣。负冲天意气,用格外提持。卷舒纵擒,杀活自在。扫除情见,迥脱廉纤。以无位真人为宗,或棒或喝,或竖拂明之。’
总起来讲:临济宗接人的方法,单刀直入,机锋峻烈,对学人剿情绝见,使其省悟。此宗流传最广最久,是同它所具备的这些特点分不开的。
这里引证《人天眼目·临济门庭》之语供学者参考:‘临济宗者,大机大用,脱罗笼,出窠臼。虎骤龙奔,星驰电激。转天关,斡地轴,负冲天意气,用格外提持。卷舒纵擒,杀活自在。是故示三玄、三要、四宾主、四料简、金刚王宝剑、踞地狮子、探竿、影草、一喝不作一喝用、一喝分宾主、照用一时行。四料简者:中下根人来,夺境不夺法;中上根人来,夺境夺法不夺人;上上根人来,人境两俱夺;出格人来,人境俱不夺。四宾主者:师家有鼻孔,名主中主;学人有鼻孔,名宾中主。师家无鼻孔,名主中宾;学人无鼻孔,名宾中宾。与曹洞宾主不同。三玄者:玄中玄、体中玄、句中玄。三要者:一玄中具三要,自是一喝中体摄三玄三要也。金刚王宝剑者:一刀挥尽一切情解。踞地狮子者:发言吐气,威势振立,百兽恐悚,众魔脑裂。探竿者:探尔有师承无师承,有鼻孔无鼻孔。影草者:一喝中具如是三玄、三要、四宾主、四料简之类。大约临济宗风不过如此。要识临济么,青天轰霹雳,陆地起波涛。
(三)曹洞宗
曹洞宗是禅宗五家之一。由于此宗开创人良价及其弟子本寂先后在江西高安县洞山、吉水县曹山弘扬一家宗风,后世称为曹洞宗。宗名有两说:一为取六祖慧能所居曹溪及良价所居洞山之名故称曹洞宗;二为取本寂所居曹山及良价所居洞山之名,后人为语音之便,不称洞曹而称为曹洞宗。实则取曹溪与洞山合称更近于情理。
良价悟本禅师,会稽俞氏子。幼年从师念《般若心经》,至‘无眼耳鼻舌身意’处,忽以手扪面,问师曰:‘某甲有眼耳鼻舌等,何故经言无?’其师骇然异之,曰:‘吾非汝师。’即指往五泄山礼胜默禅师披剃。二十一岁具戒于嵩山后即游方参学。
首诣南泉,泉赞曰:‘此子虽后生,甚堪雕琢。’次谒沩山,问曰:‘顷闻南阳忠国师有无情说法话,某甲末究其微。’沩曰:‘阇梨莫记得么?’师云:‘记得。’沩山云:‘试举看。’师举了。沩云:‘我这里亦有,只是难得其人。’师云:‘乞师指示。’沩竖起拂子点一点曰:‘会么?’师曰:‘请和尚为某甲说。’沩云:‘父母所生口,终不为子说。’师云:‘还有与师同时慕道者么?’沩令见云岩。师辞,直到云岩请示前话。岩云;‘不见《弥陀经》云:水鸟树林,悉皆念佛念法也。’师因有省,乃述偈呈云岩曰:
也大奇,也大奇,无情说法不思议,
若将耳听终难会,眼处闻声方得知。
一日师问云岩:‘某甲有余习未尽。’岩曰:‘汝曾作什么来?’师曰:‘圣谛亦不为。’岩曰:‘还欢喜也未?’师云:‘欢喜则不无,如粪扫堆头拾得一颗明珠。’
师辞云岩,问曰:‘百年后忽有人问,还藐得师真否?如何只对。’岩曰:‘但向伊道“只这个是。”师沉吟。岩云:‘价阇梨,承当个事,大须审细。’师犹涉疑。后因过水睹影,大悟‘渠正是汝’之旨。因作偈曰:
切忌从他觅,迢迢与我疏,
我今独自往,处处得逢渠。
渠今正是我,我今不是渠,
应须凭么会,方得契如如。
僧问:‘师寻常人行鸟道,未审如何是鸟道?’师曰:‘不逢一人。’曰:‘如何行?’师曰:‘直须足下无私去。’曰:‘只如行鸟道,莫便是本来面目否?’师曰:‘阇梨因甚颠倒!’曰:‘什么处是学人颠倒?’师曰:‘若不颠倒,因甚么却认奴作郎?’曰:‘如何是本来面目?’师曰:‘不行鸟道。’
师因曹山辞别,遂嘱咐曰:‘吾在云岩先师处,亲印《宝镜三昧》,事穷的要,今付与汝。’词曰:
如是之法,佛祖密付,汝今得之,宜善保护。
银碗盛雪,明月藏鹭,类之弗齐,混则知处。
意不在言,来机亦赴,动成窠臼,差落顾伫。
背触俱非,如大火聚,但形文彩,即属染污。
夜半正明,天晓不露,为物作则,用拔诸苦。
虽非有为,不是无语。如临宝境,形影相睹。
汝不是渠,渠正是汝,如世婴儿,五相完具。
不去不来,不起不住,婆婆和和,有句无句,
终不得物,语来正故。重离六爻,偏正回互,
叠而为三,变尽成五。如荎草味,如金刚杵。
正中妙挟,敲唱双举。通宗通途,挟带挟路。
错然则吉,不可犯忤。天真而妙,不属迷悟。
因缘时节,寂然昭著。细入无间,大绝方所,
毫忽之差,不应律吕。今有顿渐,缘立宗趣,
宗趣分矣,即是规矩。宗通趣极,真常流注。
外寂中摇,系驹伏鼠,先圣悲之,为法檀度。
随其颠倒,以缁为素。颠倒想灭,肯心自许。
要合古辙,请观前古。佛道垂成,十劫观树,
如虎之缺,如马之□。以有下劣,宝几珍御。
以有惊异,狸奴白牯。羿以巧力,射中百步。
箭锋相直,巧力何预。木人方歌,石女起舞。
非情识到,宁容思虑。臣奉于君,子顺于父。
不顺非孝,不奉非辅。潜行密用,如愚若鲁。
但能相续,名主中主。
师作《五位君臣颂》曰:
正中偏,三更初夜月明前。
莫怪相逢不相识,隐隐犹怀昔日嫌。
分明觌面别无真,休更迷头犹认影。
正中来,无中有路出尘埃。
但能不触当今讳,也胜前朝断舌才。
兼中至,两刃交锋要回避。
好手犹如火里莲,宛然自有冲天志。
兼中到,不落有无谁敢和。
人人尽欲出常流,折合还归炭里坐。
依曹山本寂的解释,正者是体、是空、理是:偏者是用、是色、是事。正中偏是背理就事,从体起用,偏中正是舍事入理,摄□用归体;兼是正偏兼带,理事混融,内外和合,非染非净,非正非偏。
洞巳为了广接上、中、下三根,因势利导,从事理各别交涉的关系上,根据《宝境三昧》所说:‘重离六爻,偏正回互,叠而为三,变尽成五’之意立正偏五位以接引、勘验学人。总起来讲,五位有四种:正偏、功勋、君臣、王子。其中正偏五位,功勋五位都是良价的创说,君臣五位,王子五位,则为曹山本寂禅师所立。
曹洞宗的五位,诸祖语录中大都有所解说。除意义大体相同外,也互有指责,以己说为正,以他义为非者。特详者如《大正藏》第八十二卷的《报恩编》,于五位立说‘洞上五位辨的’,广辨五位大义,非他所说,以己说为正。乐广知者,可取阅读。今引《佛学大辞典》第四册所说,以供参考。
‘洞山良价禅师为广接上中下之三根而开五位。其法从《易》之卦爻而来。先以阴阳之爻如下相对。
— □ 正也、体也、君也、空也、真也、理也、黑也。
--□□偏也、用也、臣也、色也、俗也、事也、白也。
取离卦回互叠变之而为五位。先言变叠之次第,则离卦如□,第一重之,则为□□重离卦。第二取重离卦中之二爻,加于上下,则为□□中孚卦。第三取中孚卦中之二爻,加于上下,则为□□大过卦,更取其中之二爻,加于上下,则还于前之重离卦,故三变而止。《宝镜三昧》谓之‘叠而为三’。次取单离,以其中爻回于下,则为□巽卦,以中爻回于上,则为□兑卦,依之而成前后之五卦。《宝镜三昧》谓之‘变尽成五’。以此五卦判证修之浅深,名为功勋之五位;示理事之交涉,名为君臣之五位。功勋之五位,为洞山之本意;君臣之五位,为曹山之发明。又由卦爻之形而图黑白之五位,是亦洞山之发明。
巽卦 □□君住 正中偏
兑卦 □□臣位 偏中正
大过卦□ □君视臣□正中来
中孚卦□□□君视臣□正中来
重离卦□□□君臣合□兼中到
第一正中偏,正者,体也、空也、理也;偏者、用也、色也、事也。正中之偏者,正位之体处,具偏用事相之位也。是能具为体,所具为用,故以能具之体,定为君住。是君臣五位之君位也。学者始认体具之用,理中之事,作有为修行之位,为功勋五位之第一位。配于大乘之阶位,则与地前三贤之位相当。第二偏中正,是偏位之用具正位之体之位也。因之以能具之用定为臣位,即君臣五位之臣位也。在修行上论之则为正认事具之理用中之体,达于诸法皆空真如平等之理之位,即大乘之见道也。第三正中来,是有为之诸法如理、随缘、如性缘起者,即君视臣之位也。学者于此,如理修事,如性作行,是与法身菩萨由初地至七地之有功用修道相当者。第四偏中至(一本作兼中至,《林间录》以之为大谬),是事用全契于体,归于无为者,即臣向君之位也。学者于此终日修而离修念,终夜用而不见功用,即由八地至十地之无功用修道位也。第五兼中到,是体用兼到,事理并行者。即君□臣合体之位,而最上至极之佛果也。已上就法而论理之回互,为君臣之五位,就修行上而判浅深,为功勋之五位。《五灯会元》卷十三《曹山本寂禅师》章载:‘师因僧问五位君臣旨诀,师曰:“正位即空界,本来无物。偏位即色界,有万象形。正中偏者,背理就事。偏中正者,舍事入理。兼带者,冥应众缘,不堕诸有,非染非净,非正非偏,故曰虚玄大道,无著真宗。从上先德,推此一位,最妙最玄,当详审辨明。君为正位,臣为偏位。臣向君是偏中正,君视臣是正中偏。君臣道合是兼带语。”’兼带者,言兼中到之一位。白隐之《五家参详要路门》曰:‘却怪大圆镜智光黑如漆,此道正中偏一位,于此入偏中正一位,修宝镜三昧多时,果证得平等性智,初入理事无碍法界境致,行者以此不为足,亲入正中来一位,依兼中至真修,获得妙观察智、成所作智等四智。最后到兼中到一位,折合还归炭里坐。’黑白之五相,《五灯会元》以第四偏中至作纯白,第五兼中到造纯黑者非也(是由偏中至误为兼中至而来)。洞山之作有五位显诀,五位逐位颂,功勋五位颂。曹山之作,有解释洞山五位显诀、五位旨诀、黑白五相偈。
师又向曹山说:‘末法时代,人多干慧,若要辨验真伪,有三种渗漏:一曰见渗漏,机不离位,堕在毒海。二曰情渗漏,滞在向背,见处偏枯。三曰语渗漏,和妙失宗,机昧终始。浊智流转于此三种,子宜知之。’(《五灯会元》卷十三)曹山本寂禅师拜受而去。唐咸通十年(869)三月,师命剃发澡身披衣,击钟俨然坐化。时大众号痛不止,师忽开目谓众曰:‘出家人心不附物,是真修行,劳生惜死,哀悲何益。’复令主事办愚痴斋,众犹慕恋不已,延至七日,食具方备,师亦随众斋毕。乃曰:‘僧家之事,大率临行之际,忽须喧动。’遂归丈室,端坐长往。寿六十有三,腊四十二。谥悟本禅师,塔曰慧觉。
曹山本寂禅师,福建泉州莆田县人,俗姓黄,少业儒学,十九岁往福州灵石出家。二十五受具足戒,不久即参谒洞山良价禅师。山问:‘阇梨名什么?’对曰:‘本寂。’山曰:‘向上更道。’师曰:不道。’山曰:‘为什么不道?’师曰:‘不名本寂。’洞山深器之,自此入室,密印所解。盘桓数载,乃辞洞山。洞山问:‘什么处去?’师曰:‘不变异处去。’洞山曰:‘不变异处岂有去耶?’师曰:‘去亦不变异。’乃辞去。山密授洞山宗旨,师拜受而别。遂至曹溪礼慧能六祖塔。后还止江西吉水,大众请开法。因追念六祖的遗风,便把所住吉水汕改名为曹山,后又居荷玉山。二处法席,学者云集。
有僧问:‘于相何真?’本寂说:‘即相即真。’又有僧问:‘幻本何真?’本寂说:‘幻本元真。’又问:‘当幻何显?’本寂说:‘即幻即显。’这是曹山为启发上机而说的道理。僧问:‘学人通身是病,请师医。’师曰:‘不医。’又问曰:‘为什么不医?’师曰:‘教汝求生不得,求死不得。’师作四禁偈曰:‘莫行心处路,不挂本来衣,何须正凭么,切忌未生时。’师有三种堕:‘一者披毛戴角,二者不断声色,三者不受食。’有稠布衲问:‘披毛戴角是什么堕?’师曰:‘是类堕。’曰:‘不断色声是什么堕?’师曰:‘是随堕。’曰:‘不受食是什么堕?’师曰:‘是尊贵堕。’
问:‘沙门岂不是具大慈悲的人?’师曰:‘是。’又曰:‘忽遇六贼来时如何?’师曰:‘亦须具大慈悲。’曰:‘如何具大慈悲?’师曰:‘一剑挥尽。’曰:‘尽后如何?’师曰:‘始得和同。’师示人偈曰:
从缘荐得相应疾,就体消停得力迟,
瞥起本来无处所,吾师暂说不思议。
问:‘学人十二时中如何保任?’师曰:‘如经蛊毒之乡,水也不得沾著一滴。’
僧举:‘有人问香严如何是道?’答曰:‘枯木里龙吟。’曰:‘如何是道中人?’答曰:‘骷髅里眼睛。’学人不会,后问石霜:‘如何是枯木里龙吟?’石霜云:‘犹带喜在。’又问:‘如何是骷髅里眼睛?’石霜说:‘犹带识在。’师因而颂曰:
枯木龙吟真见道,髑髅无识眼初明。
喜识尽时消息尽,当人那辨浊中清。
其僧复问师:‘如何是枯木里龙吟?’师曰:‘血脉不断。’曰:‘如何是沩髅里眼睛?’师曰:‘干不尽。’曰:‘未审还有得闻者无?’师曰:‘尽大地未有人不闻。’曰:‘未审枯木里龙吟是何章句?’师曰:‘不知是何章句,闻者皆丧。’
天复辛酉(901)夏夜,师问知事僧:‘今日是儿何日月?’曰:‘六月十五。’师曰:‘曹山平生行脚到处,只管九十日为一夏。明日辰时行脚去。’及时,焚香宴坐而化。寿六十有二,腊三十七。门人树塔于山之西阿,谥元证禅卷,塔曰福圆。
曹洞宗的家风:《五家参详要路门》说为‘究心地’,即丁宁绵密。《十规论》说敲唱为用,即师徒常相交接,以回互不回互之妙用,使弟子悟本性真面目,是极其亲切之手段,宗虱可称绵密。丛林有‘临济将军,曹洞士民之说,意谓曹洞接化学人,似是精耕细作田土的农夫,绵密回互,妙用亲切,这也是曹洞宗接化学人的一种特色。
(四)云门宗
云门宗是中国禅宗五家之一。由于此宗的开创者文偃在韶州五家山(今广东乳源县北)的光泰禅院(今名大觉禅寺),举扬一家宗风,后世就称它为云门宗。
《五灯会元》卷十五说,韶州云门山光泰院文偃禅师,嘉兴人也,姓张氏。幼依空王寺志澄律师出家。及长,落发禀具于毗陵坛,侍澄数年,探穷律部。以己事未明,往参睦州。州才见来,便闭却门。师乃扣门。州曰:‘谁?’师曰:‘某甲。’州曰:‘作甚么?’师曰:‘己事未明,乞师指示。’州开门一见便闭却。师如是连三日扣门,至第三日,州开门,师乃拶入,州便擒住曰:‘道!道!’师拟议,州便推出曰:‘秦时□轹钻。’遂掩门,损师一足。师从此悟入。州指见雪峰。师到雪峰庄,见一僧乃问:‘上座今日上山去耶!’僧曰:‘是。’师曰:‘寄一则因缘,问堂头和尚,只是不得道是别人语。’僧曰:‘得。’师曰:‘上座到山中见和尚上堂,众才集便出,握腕立地曰:“这老汉项上铁枷,,何不脱却?”’其僧一依师教。雪峰见这僧与么道,便下座拦胸把住曰:‘速道!速道!’僧无对。峰拓开曰:‘不是汝语。’僧曰:‘是某甲语。’峰曰:‘侍者将绳棒来。’僧曰:‘不是某语,是庄上一浙中上座教某甲来道。’峰曰:‘大众去庄上迎取五百人善知识来。’师次日上雪峰,峰才见便曰:‘因甚么得到与么地!’师乃低头,从兹契合。温研积稔,密以宗印授焉。’
后来历访洞岩、疏山、曹山、天童、归宗、灌溪等处,最后往曹溪礼六祖塔,便到灵树如敏处,如敏很器重他,请他为首座,最后便继承如敏的法席,晚年移住云门光泰禅院,恢宏法化。有《云门匡真禅师广录》三卷,法嗣有香林澄远,德山缘密等六十一人。
《指月录》卷二十一说:‘南汉乾和七年(949)四月十日端坐示寂。迨北宋乾德元年(963),雄武军节度推官阮绍庄,梦师以拂子招曰:寄语秀华宫使特进李托,我在塔久,可开塔乎?托时奉使韶州,监修营诸寺院。因得绍庄之语,奏闻,诏迎师肉身内宫供养。启塔颜貌如昔,须发犹生。自南汉乾和七年(949),至宋乾德元年(963),盖十七年矣。留京师月余,仍送还山。
云门宗旨有三句、一字关及顾、鉴、咦三字旨。师重视一切现成、‘即事而真’的石头希迁思想。上堂,师每顾见僧即曰:‘鉴’。僧欲酬之,则曰:‘咦’。率以为常。故门弟子目之为‘顾、鉴、咦’。德山缘密禅师,删去‘顾字,但以鉴咦二字为颂,谓之抽顾颂。禅学者认为,顾鉴咦三字是云门宗旨,必须亲切参究才能体会。上堂说:‘函盖乾坤,目机殊两,不涉世缘,作么生承当?’众无对。自代曰:‘一镞破三关。’后来他的法嗣德山缘密把它析为‘三句’,即函盖乾坤句,截断众流句,随波逐流句。颂初句云:‘乾坤开万象,地狱及天堂,物物皆真现,头头总不伤。’恰当地说明了一切现成的见解。因函盖乾坤,即本真本空,一色一味,凡有语句,无不包罗,不待踌躇,全该妙体。师语函盖相合,立使学人悟旨。截断众流、随波逐流二句,则是说他接引学人的教学方法。云门经常用截断众流的方法接引人,每用一语一字,蓦地截断葛藤,使问者转机,无所用心,立悟世谛门中一法不立。例如有僧问:‘如何是佛?’师曰:‘乾矢橛。’又有僧问:‘不起一念,还有过也无?’师曰:‘须弥山。’可谓奔流突止之概。他还常用一字回答问者,如僧问:‘如何是云门剑?’师回答说:‘祖。’问:‘如何是禅?’回答说:‘是。’问:‘如何是云门一路?’师答说:‘亲。’问:‘如何是正法眼?’回答说:‘普。’问:‘三身中那身说法?’答曰:‘要。’当时禅学者称为一字关。《五家参详要路门》评云门为‘择言句’。法演禅师评云门下之事为‘红旗闪烁’。都是说他言悟顿机的作用、宗旨、家风。总起来说,此宗家风,孤危险峻,简洁明快。其接化学人,不用多语饶舌,于片言只句之间,超脱意言,不留情见。以无伴为示,或一字或多语,随机拈示明之。
(五)法眼宗
法眼宗是禅宗五家之一。由于此宗的开创者文益禅师圆寂后,南唐中主李璟给以大法眼禅师的称号,后世遂称此宗为法眼宗。
文益(885—958)是青原下第八世,余杭人,姓鲁氏。七岁依新定智通院全伟禅师出家,於越州开元寺受具足戒后,到明州 山育王寺从律师希觉学律,复旁探儒家典籍。既而玄机顿发,抛掉一切杂物,振锡南迈,抵福州参长庆禅师,无所契悟,乃同绍修、法进三人游方参学。路过漳州,值遇天雪,暂时住在城西的地藏院,因而参谒玄沙师备的法嗣罗汉桂琛,琛问师曰:‘此行住往?’师曰:‘行脚去。’琛曰:‘作么生是行脚事?’师曰:‘不知。’琛曰:‘不知最亲切。’雪霁辞去,琛送出门,问曰:‘上座寻常说三界唯心,万法唯识’,乃指庭下片石曰:‘且道此石在心内?在心外?’师曰:‘在心内。’琛曰:‘行脚人著甚么来由,安片石在心头?’师窘无以对,即放衣包,依琛席下求抉择。经一月余,每日呈见解,说道理。琛语言之曰:‘佛法不凭么。’师曰:‘某甲词穷理绝也。’琛曰:‘若论佛法,一切现成。’师于言下大悟。后至临川崇寿院,开堂接众。
僧慧超问:‘如何是佛?’师曰:‘汝是慧超。’生法师曰:‘敲空作响,击木无声。’师忽闻斋橹声,谓侍者曰:‘还闻么?适来若闻,如今不闻,如今若闻,适来不闻,会么?’师尝指竹问僧曰:‘还见么?’曰;‘见。’师曰:‘竹来眼里?眼到竹边?’曰:‘总不与么。’师笑曰:‘死急作么。’因开井被沙塞泉眼,师曰:‘泉眼不通,被沙碍,道眼不通,被什么碍?’僧无对。师代曰:‘被眼碍。’问:‘十二时中如何行履,即得与道相应?’师曰:‘取舍之心成巧伪。’问:‘如何是沙门所重处?’师曰:‘若有纤毫所重,即不名沙门。’如则监院在师会中,却不曾家庭请入室。一日师问云:‘则监院何不来入室?’则云:‘和尚岂不知,某甲于青林处,有个入头。’师云:‘汝试为我举看。’则云:‘某甲问如何是佛?’林云:‘丙丁童子来求火。’师云:‘好语。恐尔错会,可更说看。’则云:‘丙丁属火,以火求火;如某甲是佛,更去觅佛。’师云:‘监院果然错会了也。’则愤而起单渡江去。师云:‘此人□若回可救,若不回救不得也。’则到中路自思忖云,他是五百人善知识,岂可赚我耶?遂回再参。师云:‘尔但问我,我为尔答。’如则便问:‘如何是佛?’师云:‘丙丁童子来求火。’则于言下大悟。这段公案,久参者一举便知落处。法眼下谓之箭锋相拄更不用五位君臣、四料简等,一句便见,当阳便透;若向句下寻思,卒摸索不著。
师出世有五百众,此时佛法大兴,当时天台山德韶禅师,久依疏山,自谓得旨。乃集疏山平生文字,领众行脚。至师会下,他不去入室参□请,只令学人随众入室。一日师升座,有僧问:‘如何是曹源一滴水?’师曰:‘是曹源一滴水。’其僧惘然而退。韶在众中闻之,忽然大悟。后出世承嗣。有颂呈云:‘通玄峰顶,不是人间,心外无法,满目青山。’师印可曰:‘只这一颂,可继吾宗。’并告曰:‘子后有王侯敬重,吾不如汝。’后德韶果为吴越国师。
法眼宗的宗风,简明处似云门,稳密处类曹洞。其接化之卜吾句似颇平凡,而句下自藏机锋,有当机觌面而能使学人转凡入圣者。《五家参详要路门》说:‘法眼宗先利济。’直论箭锋相拄,是其家风。一句下便见,当阳便透。随对方人之机宜,接得自在,故说为‘先利济。’《人天眼目》卷四曰:‘法眼宗者,箭锋相拄,句意合机;始则行行如也,终则激发。渐服人心,削除情解,调机顺物,斥滞磨昏。’此亦先利济的意思。《归心录》说:‘法眼宗风,对症施药,垂机顺利,扫除情解。’又《五家宗旨纂要》说:‘法眼宗家风,则闻声悟道,见色明心。句里藏锋,言中有响。三界唯心为宗,拂子明之。’
师前后三坐道场,朝夕演旨。时诸方丛林,咸遵风化,异域有慕其法者,涉远而至。师调机顺物,斥滞磨昏,皆应病与药,随根悟入者,不可胜纪。以周显德五年戊午(958)七月十七日示疾,李后主驾至慰问。闰月五日剃发沐身告众讫,跏趺而逝,颜貌如生。世寿七十有四,戒腊五十四。于江宁县丹阳起塔,谥大法眼禅师,塔曰无相。法嗣有德韶(吴越国师)、文遂、慧炬(高丽国师)等十三人,各化一方。有《金陵清凉院文益禅师语录》一卷及文益自撰《宗门十规定论》等行世。
法眼宗在宋初极其隆盛,后即逐渐衰微,到宋代中期,法派遂绝,时间不过一百年。
法眼禅师的《宗门十规论》,说四家宗风,其时尚无四家五家的名称,但已有门户之见。自宋以后,揭出五家宗名者,以契嵩的《传法正宗记》为开始什么此外《人天眼目》、《普灯录》、《五灯会元》、《五家正宗赞》、《续传灯录》、《会元续录》、《佛祖统纪》、《佛祖通载》等书,亦说五家区别。
(六)杨歧派
杨歧派是是禅宗五家临济下面的一个支派。由于此派的创始人方会在袁州杨歧山(今江西省萍乡县北)举扬一宗家风,后世就称其为杨歧派。
袁州杨歧方会禅师(992—1046),袁州宜春人,姓冷氏,是临济下第八世。二十岁时,到筠州(今江西省高安县)九峰山投师剃发出家。阅读经典,心融神会,又能折节参学。慈明住南原时,师住依参。及明迁石霜,师亦随往,并自请总院事。依之虽久,然未有省发。每次咨参,明辄曰:‘库司事繁,且去。’他日又问。明曰:‘监寺异时儿孙遍天下在,何用忙为?’一日,明适出,值雨作。师侦之小径,既见,遂扭住曰:‘这老汉今日须与我说。不说打你去。’明曰:‘监寺知是般事便休。’语未卒,师大悟,即拜于泥途。问曰:‘狭路相逢时如何?’明曰:‘你且躲避,我要去那里去。’师归,来日具威仪,诣方丈礼谢。明呵曰:‘未在。’
慈明饭后经常游山经行,禅学者想问道,多失所在,师窥其出未远,即打鼓集众,明遽还,怒曰:‘作什么?’师曰:‘晚参。’明遂示众,丛林因号‘晚参。’
一日,明上堂,师出问:‘幽鸟语喃喃,辞云入乱峰时如何?’明曰:‘我行荒草里,汝又入深村。’师曰:‘官不容针,更借一问。’明便喝。师曰:‘好喝。’明又喝,师亦喝。明连喝两喝,师礼拜。明曰:‘此事是个人方能担荷。’师拂袖便行。一日慈明问师:‘马祖见让师便悟去,且道迷却在什么处?’师曰:‘要悟即易,要迷即难。’
一日师示众罢下座,九峰勤和尚把住云:‘今日喜得个同参。’师曰:‘作么生是同参底事?’曰:‘九峰牵犁,杨歧拽耙。’师曰:‘正凭么时,杨歧在前,九峰在前?’勤拟议,师拓开曰;‘将谓同参,元来不是。’
问来僧曰:‘云深路僻,高驾何来?’曰:‘天无四壁。’师曰:‘踏破多少草鞋?’僧便喝。师曰:‘一喝两喝后,作么生?’曰;‘看这老和尚著忙。’师曰:‘拄杖不在,且坐吃茶。’
示众云:‘身心清净,诸境清净。诸境清净,身心清净。还知杨歧老也落处么?河里失公河里摝。
杨歧的根本思想,是临济正宗,重在一切现成。所以《续传灯录》说他接化学人□,提纲振领和云门文偃相类似;又说他勘验学者的机锋类似南院慧颙,他兼具临济、云门两家的风格。当时称他兼百丈怀海、黄檗希运之长,双得马祖的大机大用,谓其宗如龙。洪觉范赞曰:‘会如玉人之治璠玙,碔砆废矣。故其子孙皆光明照人,克旺其家,盖碧落碑无膺也。’《五家正宗》卷二赞曰:‘神机颖悟,逸气轩渠……斤削铿锵,拟石匠之击墁垩;钳锤妙密,如玉人之治璠玙。’
庆历六年(1046)移住潭州云盖山海慧寺。皇佑改元(1049)示寂,塔于云盖,有《杨歧方会和尚语录》、《杨歧方会和尚后录》各一卷。嗣法弟子有十二人,以白云守端、保宁仁勇为上首。
杨歧派后期恢复了临济旧称,所以临济后期的历史,也就是杨歧派的历史。此派禅法,在宋元两代传入日本,创行别派,在日本镰仓时代禅宗二十四派中,有二十派皆出于杨歧法系。
(七)黄龙派
黄龙派,是禅宗临济下的一个支派。此派开创者为慧南,在隆兴(今江西省南昌市)黄龙山举扬一家的宗风,后世就称其为黄龙派。
黄龙慧南(1002—1069)禅师,是临济下八世,信州玉山(今江西玉山县)章氏子,童年不吃荤、不嬉戏。年十一出家,十九岁受具足戒。依泐潭怀澄禅师学云门禅,受泐潭印证,今分座接物,名振诸方。临济宗人云峰文悦见之叹曰:‘南有道之器也,惜未受本色钳锤耳!’偶然会元峰文悦禅师同游西山,夜间谈论云门法道,因问泐潭所授之旨,师言其要。峰曰:‘澄公虽是云门之后,法道异矣。’师诘其所以异,峰曰:‘云门如九转丹砂,点铁成金。澄公如药汞银,徒可玩,入煆则流去。’师怒,以枕投之。明日,峰谢过。又曰:‘云门气宇如王,甘死语下乎?澄公有法授人,死语也。死语,其能活人乎?’语讫,即背去,师挽之曰:‘若如是,则谁可汝意?’峰曰:‘石霜圆手段出诸方,子宜见之,不可后也。’师默计之曰:‘悦师翠岩,使我见石霜,于悦何有哉!’即造石霜。中途闻慈明不事事,慢侮丛林,遂不往,登衡岳,谒福严贤,贤命掌书记。不久贤圆寂,郡守以慈明补之。师心喜,且欲观其人,以验云峰之言。明既至。贬剥诸方,斥为邪解。而泐潭密付之旨,皆在所斥中,师为之气索。乃曰:‘大丈夫为此事求抉择,岂可置疑胸中。’遂造其室怀香求指示。明曰;‘书记领徒游方,借使有疑,可坐而商略。’师哀恳愈切。明曰:‘公学云门禅,必善其旨。如云放洞山三顿棒,是有吃棒分,无吃棒分?’师曰:‘有吃棒分。’明色庄而言曰:‘从朝至暮,雀噪鸦鸣,皆应吃棒。’明即端坐,受师炷香作礼。明复问曰:‘如汝会云门意旨,则赵州道:台山婆子,我为汝勘破了也。且那里是他勘破婆子处?’师汗下不能答。次日又诣,明诟骂不已。师曰:‘骂岂慈悲法施邪?’明曰:‘你作骂会那?’师于言下大悟。作颂日:‘杰出丛林是赵州,老婆勘破没来由。而今四海清如镜,行人莫与路为仇。’呈慈明,明以手指‘没’字,师为易‘有’字。明点头印证之。
后来在同安(今福建同安县)崇胜禅院开法,初受请日,泐潭遣僧来审,师提唱之语,有曰:‘智海无性,因觉妄而成凡;觉妄无虚,即凡心而见禅。便尔休去,将谓同安无折合,随汝颠倒所欲?南斗七,北斗八。’僧归,举似澄,澄不择。自是泐潭旧好绝矣。既而又移住庐山归宗寺。上堂:‘道远乎哉?触事而真;圣远乎哉?体之即神。’乃拈拄杖曰:‘道之与圣,总在归宗拄杖头上。汝等诸人,何不识取?若也识得,十方刹土不行而至,百千三昧无作而成。’他这样指示,揭出临济宗‘触事而真’的见解。不久他又移住筠州(今江西万安县)黄檗山,有开示说:‘道不用修,但莫污染。禅不假学,贵在息心。心息故,心心无处。不修故,步步道场。无虑,则三界可出,不修,则无菩提可求。’
因化主归,上堂:‘世间有五种不易:一化者不易,二施者不易,三变生为熟者不易,四端坐吃者不易,更有一种不易是甚么人?’良久云:‘□!’便下座。
宋景佑三年(1036),在隆兴黄龙山振兴禅宗,自言:‘黄龙出世,时当末运,击将颓之法鼓,整已坠之玄纲。’法席盛极一时。师室中常问僧曰:‘人人尽有生缘,上座生缘在何处?’正当问答交锋,却复伸手曰:‘我手何似佛手?’又问:‘诸方参请,宗师所得?’却复垂足曰:‘我脚何似驴脚?’三十余年,示此三问,学者莫能契其旨。天下丛林目之为黄龙三关。师颂曰:‘生缘断处伸驴脚,驴脚伸时佛手开。为报五湖参学者,三关一一透将来。’熙宁己酉(1069)三月七日午时,端坐示寂。阇维得五色舍利,塔于前山,谥普觉禅师。有《黄龙禅师语录》等行世。嗣法弟子有八十三人,其中黄龙祖心、宝峰克文、东林常总等,门叶繁茂,形成了黄龙一派。
慧南初学云门,经云峰文悦指点而参石霜大悟,明了以死句教人的错误。但在接引学人方法上,还是参用云门的宗风。因此,门庭严峻,人喻之如虎。如南州居士潘兴尝问师设三关所以?慧南说:‘已过关者,掉臂径去,安知有关吏;从关问可否,此未过关者也。’可见其设三关的机用,是要学人触机即悟,而不应死于句下。
黄龙派流传最广的有祖心、克文、常总三系,其中除祖心系灵源惟清六传而得日本明庵荣西而传域外,其余大都一二世而绝。黄龙派的兴起到衰竭,止一百多年而已。
参禅,是以见性契悟涅槃妙心为主,除此皆是助道之法。禅之一字,本是天竺语音,具体应名禅那,翻成汉语意为思维修。
禅的体性,经教祖语,立种种不同名称。《梵网经》说名心地。《般若经》说名菩提,亦称为涅槃。《华严经》立为法界。《楞伽经》说名如来藏识。如是等名,不烦多举。一法千名,应缘立号。祖师门下,有时呼为自己,有时名为正眼,有时号曰妙心,有时名曰主人翁、无底钵、没弦琴等等,不可俱录。若见性悟心,诸名尽晓,迷昧自性,诸名皆滞。
禅定一行,最为神妙,能发起自性的无漏智慧。一切妙用,万德万行,乃至神通光明,皆从禅定生。故三乘人欲求圣道,必须修禅,离此无门,离此无路。但禅有深浅、内外、大小,三乘各异。如来禅、祖师禅,必须心无所著,方可参究妙悟。
修禅之法,在形式上必须静坐,诸佛菩萨,三乘圣者,没有不通过静坐修禅而悟道解脱的。在行住坐卧四威仪中,端身静坐,最易定身息心,有利于用心参究。
释迦太子,修苦行六年,不得解脱,悟知苦行非道,非菩提因,遂从座起,至足连河沐浴,受牧女难陀波罗乳糜供养,气力充足,诣佛陀伽耶,厚敷净软草座于毕波罗树下,跏趺而坐,端身正念,发大誓言:我今若不证无上大菩提,宁可碎是身,终不起此座。于是端坐思维,经过降魔等阶段,终于十二月八日明星出时,豁然大悟,得无上正真之道,成最正觉。
开创中国禅宗的菩提达摩大师,梁普通年间来到中国,武帝迎入宫中问法,帝不能领悟。大师知机不契,遂到河南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,九年如一日。终日默默,人莫之测,谓之‘壁观婆罗门’。
这是佛祖给修习禅定者做出的榜样。虽然六祖为破斥死坐不用心者,而向薛简说:‘道由心悟,岂在坐耶’的方便语。但参禅最正确的形式,还是应以佛祖为榜样,以结跏静坐为主,于参禅易得成就。若为保任禅心,亦须在行住坐卧时,融化贯彻于生活中。故永嘉禅师在《证道歌》里说:‘行亦禅,坐亦禅,语默动静体安然。’参禅在形式上来说,以坐为主,坐是四威仪中最稳健中正的方法,姿态形式最为端正,故结跏趺坐是修禅的要道。
坐禅首先要发心,百丈禅师《坐禅仪》说:‘夫学般若菩萨,起大悲心,发弘誓愿。精修三昧,誓度众生,不为一身独求解脱。’常住大悲心以无量功德回向众生。誓断烦恼,誓证菩提,一切莫为,只管打坐,放舍诸缘,休息万事,身心一如,动静无间,一定能得到禅定而开悟,作祖成佛。
静坐之先,选择环境,亦至关重要,必须选择寂静处,即远离喧杂,不闻杂乱的人畜之声的处所。其次调和五事:
1.调食:饮食本为滋身进道之所需。但食之过饱,则气急身满,百脉不通,令心闭塞,坐即不安。若食之过少,则身体羸虚,意虑不固。多食少食都非得定之道。还有吃了杂秽之物,令心识昏迷。若吃与自身不相宜的食物,则触动旧病,使四大相违,身心不安,也不利于修定。所以说‘身安则道隆,饮食知节量,常乐在空闲,心静乐精进,是名诸佛教。’吃饭之后,必须休息半小时才能入坐,否则身息不调。
2.调睡眠:睡眠本是无明惑覆,不可纵之□,若睡眠过多,非唯废修圣法,亦复丧失功夫,令心暗昧,善根沈昧,要经常思念无常,调伏睡眠,令神气清白,念心明静,如是方可栖心圣境,三昧现前。故经云:‘初夜后夜,亦勿有废。无以睡眠因缘,令一生空过,无所得也。’
3.调身:调身就是关于坐禅时对自己身体的调整。先需厚铺坐具,使身体能安稳久坐,无所妨碍。次当整定,即调整定式。坐法有两种:一、结半跏趺坐,即以左脚置右脚上,牵来近身,令左脚指与右膝齐,右脚指与左膝齐。二、全跏趺坐,先将右脚置于左膝上,再将左脚安于右膝上。古来分别称为‘吉祥坐’与‘降魔坐’。禅宗本来没有这种区别,唯以坐久疲劳时,左右上下交替结跏都无否可,但总以半跏趺坐方为相宜。
其次宽解衣带,使衣带周正,不令坐时脱落。衣带勿使过紧,过紧身体窄迫,气息亦不调。迥松时易生颓堕,以松紧适度为要。